2011-08-13

「…我出門去登一座沒爬過的山了!」



2009/08/23 09:43:31拍攝於西藏,離珠穆朗瑪峰最近的登山基地營附近,海拔約5200公尺(世界第一高峰「聖母峰」,藏文名是「珠穆朗瑪峰」)



摘自NOWnews今日新聞網:

昔日曾慰山友 林克孝揣摩失足心境:盼大家原諒我的疏忽
「在任何再安全的地方不小心摔一跤,都可能讓自己陷在別人想找都找不到的地方,。像爬山前的短暫分別,我出門去登一座沒爬過的山了!」
http://www.nownews.com/2011/08/12/91-2734842.htm

我對山很無知,如果不是曾在黑夜的山林裡迷路,我不會把「對山、對大自然要謙卑」這話刻在心裡。

話說多年前(1989年)的冬日,和朋友在傍晚時分抵達惠蓀林場,想說天光還亮,也不想太早吃晚餐,進房丟了行李便開心地前往附近步道散步,看了林場介紹圖便往重要景點「青蛙石」前進,我們五人原本計畫晚飯後來個山林夜遊,所以每個人都帶有強光手電筒(伏筆),但這一刻沒有一人揹著隨身背包,所以放五支手電筒在屋內納涼。看完青蛙石才驚覺天黑得好快,想說往回頭路走應該不難,走著走著發現前方有個涼亭(幸好裡面沒有一堆黑點、女鬼在等我們,不然就更好笑了,這個梗請去問龍貓),我們一致驚呼:「天啊!剛剛沒有經過任何涼亭呀!」,背脊開始急速發涼,不是靈異的那種涼,是「百分百確定」我們走錯路了!此時天已全黑,伸手不見五指,既沒路燈,也沒星月,難就難在當年步道很天然,我們再走下去實在已經分不清是走在步道,還是走進山林了?那天是非假日,只有我們一組人住宿,林場值大淡季剛好沒有開任何路燈,所以我們也無法靠遠方的微光指路下山。事後翻了日曆才知那天剛好是初一,所以沒有一丁點兒月光。那時代還沒有手機,無法打119,五人身上只有二根火柴和兩小張便條紙(莫非定律一直上演,所有不利的因素總會在同一時間發生)。五人中唯一的男士(姑且稱他阿勇)只好強做鎮定地說:用聽聲辨位吧,腳下若是發出沙沙聲(一地落葉),表示我們走進森林了,要調整回步道。阿勇一路安慰我們他找得到路(他事後坦言當時挺心慌地,但為了讓我們好過些,不得不撒個小謊),這種速度無法走快,也完全不知我們是否走在「正途」,我們將迷路多久呢?

話說阿勇剛從某強大海陸軍種退伍,剛考進某大傳媒,長官賞識他的體能(笑),前不久才派他去採訪華航花蓮空難(19891026日),這飛機一離地不幸左右轉弄錯撞了山,失事現場連山路都沒有,全靠山青開路,記者和搜救人員才能艱辛地挺進失事現場。這也是為什麼當晚我們首要擔心的不是安危,而是一世英名(有嗎?)毀於一旦,想到隔天報紙可能會出現一則新聞:「惠蓀林場首傳山難事件,某遊客五人深夜在林場迷路,黎明才得以返家!」,將多麼丟人!

我們開始討論要繼續努力下山或在山上過夜,等天亮再摸摸鼻子下山,這樣就沒人知道我們的呆事了。若在山林中過夜,最怕的是遇到山裡小動物的襲擊,此時耳邊突然起了狼嚎的幻聽;上山途中我們曾聊到當天的熱門新聞,一位來台灣自助旅行的日本女大學生「井口真理子」被計程車司機殺害,凶手找到了,但死者的頭顱一直未尋獲,凶手說他忘了埋在哪個樹林了,此時感覺腳下每一寸土地都很可疑(唉,再次見證心魔永遠比妖魔早到!),這當然是事後聊起才知大家都有的共同心魔,事發當時可沒人敢說自己被心魔襲擊。

聽聲辨位前進,覺得路愈來愈難走,充分體會視障朋友的辛苦。因為週遭實在太暗了,慢了一步就看不到前方的夥伴,於是阿勇走前面,大家手拉手前行,一刻都不敢鬆手,突然聽到一個巨物跌落的聲音,夾著國駡哀嚎,原來我們的阿勇急跌到一處,聽聲音沒有跌多遠,但哀嚎聲蠻大的,應該傷勢不輕,此時所有血淋淋的畫面湧入腦中,驚嚇中我們請他大膽使用那最後的那一根火柴,不然我們真得很難看到彼此,原來他跌到往下的一環小徑,經由這短暫的光亮,我們也看到他附近有廢棄小屋,和再下方就是林場小木屋了,我們順著他跌落的坡道,慢慢地以溜滑梯的姿勢到達下方小徑,阿勇腳部嚴重扭傷,腳無法使力,我們一左一右扶他下山,終於回到小屋,檢視和冰敷一番,幸無外傷,只是嚴重不良於行和大片烏青。我們原先訂了兩間房,男女各一,但阿勇連拿水都需要幫忙,當晚我們把女生房的床墊拖到地上,五人一房,方便照料為大家犧牲的阿勇。

終於一切平靜,我們把房間燈全關了,拿出背包中的五支大型手電筒,開到最亮,開到急救會大叫和大閃的區段,以前很討厭那種吵嘈聲,當晚我們卻開了起碼三分鐘,以紀念這段太好笑、有點兒慘的旅程。

人生是一連串的學習,戰戰兢兢,謙卑以對。迷路要鎮定,待在原地找到可用的資源,大家一起想辦法。

【戶外百科】山難事件漫漫談 山難危機自處與求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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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高山】雪山迷途事件始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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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蓀林場
http://huisun.nchu.edu.tw/home.ph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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